毫无疑问，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是所有芭蕾舞团的保留曲目，但真正与《天鹅湖》互相成就的还是国际舞者艾丽西亚·阿隆索。日前，由阿隆索任团长的古巴国家芭蕾舞团第二次来到中国演出《天鹅湖》，演出于4月28日到5月1日在国家大剧院歌剧院拉开帷幕。
阿隆索这位世界级舞者在芭蕾舞台的成就无须赘述，20岁之前的人生就到了巅峰，先后在纽约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剧院成功演绎了《吉赛尔》《卡门》《天鹅湖》等芭蕾剧目的女一号。
不幸的是，她的世界从21岁起就开始一片模糊。一只眼睛几近失明，只能看到朦胧的光影，另一只眼睛受此影响，视力也越来越差。次年，她被诊断为视网膜脱离，并先后接受了三次手术。第三次手术后长达一年的卧床休养要求她不能练习抬腿绷脚尖、不能扭头、不能大笑，甚至不能大声说话。同为芭蕾舞演员的丈夫费尔南多天天带着阿隆索在思想的虚空中起舞，陪伴她度过了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手术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阿隆索一离开医院就重返纽约接受训练，依靠舞伴的精确站位以及不同灯光的指引，阿隆索计算着距离完成舞段。台下的观众根本不会察觉，阿隆索轻盈利落的舞步背后是怎样的艰辛练习。
在纽约取得巨大成功的她还是心系古巴，27岁时，她在古巴成立自己的芭蕾舞演出公司，后来成为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并多次受邀在世界出演，此次演出是该舞团第二次来到中国演出《天鹅湖》。今年，创造传奇的阿隆索已经92岁。
与她的传奇相比，更值得分享的是阿隆索多年来表演《天鹅湖》的心得和细节，用阿隆索自己的话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天鹅湖》这部芭蕾舞中永恒的经典，赋之以活力。”
1 起源
一部伟大作品的两个角色
传奇也是有源头的。艾丽西亚·阿隆索的《天鹅湖》传奇开始于16岁，此时她已经饰演过《天鹅湖》中的双重女主角Odette-Odile。1937年，16岁的她还是哈瓦那音乐艺术协会的学生，她的老师创作的《天鹅湖》版本首演，她脱颖而出。直到今天回忆起这一次演出，阿隆索都充满感激，“对一个充满梦想、已经将芭蕾作为人生重心的小女孩来说，这场演出意义深远。尽管那时我还无从触及更专业、要求更严格的版本，但这部经典巨作就深深吸引了我。”
直到1940年纽约城市芭蕾舞团成立，阿隆索才开始跳这部作品的各个部分。她记忆最深的是跳了第一幕的三人舞。4年后，她在第二幕的双人舞中饰演白天鹅Odette，1946年又尝试了第三幕中的黑天鹅Odile。阿隆索很清楚，“饰演这两个角色标志着我研习这些角色的开始”，她试着“从技巧的角度以及她们的风格和戏剧性方面去探索她们的本真”。但对她来说，“最关键的还是与合作者同台演出的经验，只有实战演练才能帮助我在某些方面做出改进，而这些得到改进的部分有时甚至可以代表整部作品的水平。”
2 沿袭
第二幕大慢舞
必须提到的是《天鹅湖》中第二幕大慢舞，“这一段我跳了很多年，它伴随我度过了很多舞台上的难忘时光。这部作品久负盛名，正因此幕而当之无愧。”
这一段的慢板，她跳了很多年，但从1975年起，才终于有机会以自己一直梦想的最理想的方式跳出这段双人舞。当时，正在委内瑞拉巡演的她本来不打算在Maracay歌剧院演出，舞台布景和服装已经直接被送到了巡演路线的下一站。然而，当大家希望她在这里亲自登台表演，阿隆索被打动了。最后她找到一个解决办法：在演出中增加《天鹅湖》第二幕中的那一段慢板，亲自来跳。
后来的版本里，她将配乐的节奏稍稍放慢了些，“因为我觉得这种有些伤感的曲调配合天鹅公主Odette和王子Siegfried的浪漫双人舞更具感染力。同时，这样也可以更完整地表现柴可夫斯基的作曲，让编舞能够有更深层次、更加动人的感情。”尤其是近几年，阿隆索注意到有些演员也开始在演出中把这一段放慢，这让她很高兴，“因为我的用意得到了理解。”
3 成就
第三幕双人舞
《天鹅湖》中还有一段和阿隆索的芭蕾生涯有着特别的联系：第三幕的双人舞，也就是上面提到的黑天鹅双人舞。
设计Odile这个角色的表现时，阿隆索开始局限在三个人的感情之间，后来转变了思路，从探寻符合19世纪经典时期的风格和情境入手，“Odette、Odile和Siegfried虽然是戏剧中的主人公，但放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颇具现实意义。从本质上说，Odette和Odile都象征着一种女性人格，我也从这个角度来设计这两个互相对立、互相反衬的角色。Odile试图用酷似Odette的外表来迷惑Siegfried，于是我在为Odile编舞时也要采用一些白天鹅的元素，来欺骗和引诱王子背叛Odette。在表达上，我也尝试让王子几次想起Odette，尽管Odile在两名女子中更强势、更具占有欲。Odile还更性感，虽然她的性感由于古典风格的表达而有所弱化。有些演员将Odile诠释成好莱坞式的荡妇，这是绝对错误的。当Siegfried挽起Odile，两人相拥时，Odile稍稍后倾，身体还有些许颤抖，这时她的性感得到最强的体现。”
观众可以注意到，这一段的旋律相较于白天鹅双人舞更为真实，Odette表现更多的柔弱，而Odile则更多的是尘世的欲望。这一乐章的节奏变化更加丰富，很好地体现了Odile的妖媚。这里还有一处对比，就是Odile与Siegfried一番缠绵后突然闪开，原先柔曼的曲调后面紧跟着急速的动作。
每每有人问阿隆索，编配黑天鹅双人舞的标准、想法、出处，阿隆索都这么回答，“我试图达到技巧、音乐和人物之间完全的融合。”
阿隆索之中国记忆
1961年1月25日古巴国家芭蕾舞团首次访华，受到周恩来等领导人接见，他们观看了北京舞蹈学校(现北京舞蹈学院)学员的表演并亲自进行指导。1964年，阿隆索再次来华，毛泽东接见了她。2002年来华的82岁高龄的艾丽西亚·阿隆索与丈夫饶有兴致地游览了故宫和长城。
国家大剧院舞蹈艺术总监赵汝蘅回忆，“阿隆索的女儿也是剧团的主要演员，阿隆索视力不好时，女儿一定要在她转到鼓包的时候提醒她。有一次，热恋中的女儿走神了，没有提醒到她，她还出了点小故障。”当年看到演出的他们特别惊讶的是，阿隆索的眼睛状况这么差，重心还可以这么好，转圈的时候可以转四个，“我们那个时候能转到一个半就不错了，她能转那么多圈，说明她的基础训练特别好。”亲眼见到过阿隆索转了四个圈的北京舞蹈学院芭蕾系教授肖苏华印象深刻，当时40多岁的阿隆索在天桥剧场演出时，第一次转了两圈就摔倒了，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没有想到她又转了四个圈。在肖苏华看来，她就是要证明自己有实力，根本不在乎一时的失败。
